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向内的革命

浏览次数: 639    发布时间: 2018-06-30 08:15:24
 在人类演化的道路上.是否可能在将来的什么时候,人类协全部达到开悟?今天的人类处于演化的哪个阶段?
  有了人,自然的、机械的演化进程就结束了。人是无意识演化的最后产物。有了人,有意识的演化就开始了。有很多事情都要考虑到。首先,无意识的演化是机械的、自然的。它自动发生。通过这种类型的演化,意识逐步发展起来。但是,意识一出现,无意识的演化就停止了。因为无意识演化的目的已经实现了。无意识演化的需要只到意识出现为止。人已经有了意识。从某种意义上说,人已经超越了自然。现在自然什么事情也不能做;自然的演化所能带来的最后产物已经出现了。现在,人有自由决定是否继续演化下去。
  其次,无意识的演化是集体性的,可是演化一巨变成了有意识的,它就会变成个体的。没有任何集体的、机械的演化会越过人类继续进行。从现在开始,演化已经成为一种个体的进程。意识创造个体。在意识演化以前没有个体。只有种类存在,没有个体。当演化还是无意识的时候,它是一个机械过程;它没有不确定性。事物按照因果的法则发生。存在是机械的、确定的。但是有了人,有了意识,不确定性就出现了。现在,没有什么是确定的。演化可能发生,也可能不发生。潜力在那里,而选择却完全取决于每一个个体。所以,焦虑是一种人类的现象。
  人类以下没有焦虑,因为没有选择。每件事物必须怎么发生就怎么发生。因为没有选择,所以也没有选择者,而没有选择者,就不可能有焦虑。谁会焦虑呢?谁会紧张呢?有了选择的可能,焦虑就开始如影随形。现在.每一件事情都必须选择;每一件事情都是一种有意识的努力。你自己负责。如果你失败了,你就失败了。那是你的责任。如果你成功了,你就成功了。那也是你的责任。从某种意义上说,每一次选择都是最后的选择。你不能取消它,你不能忘记它,你也不能违背它。你的选择将成为你的命运。它将跟你在一起,并成为你的一部分;你不能拒绝它、而你的选择永远都是一种赌博。每一次选择都是在黑暗中进行的,因为没有什么是确定的。所以人会焦虑。他一直焦虑到他的根。他从这里开始遭受折磨:成为还是不成为?做还是不做?做这个还是做那个?
  “没有选择”是不可能的。如果你不选择,那么你就是在选择不选择;这也是一种选择。所以你是被迫选择的;你没有不选择的自由。不选择的效果跟其他任何选择一样。人的尊贵、美丽和荣耀就是这个意识。但它也是一种负担。当你变得有意识的时候,荣耀和负担一同时。每一步都是两者之间的一次行动。有了人,就有了选择和有意识的个体。你可以演化,但你的演化将是一种个体的努力。你或许会演化成一个觉悟的人,或许不会。选择是你的。所以有两种类型的演化:集体的演化和个体的、有意识演化。“演化”这个词意味着无意识的、集体的进步,所以在谈论人的时候,最好使用“革命”这个词。有了人,革命就变得可能了。
  革命,当我在这里使用这个同的时候,它意味着一种为了演化而作出的有意识的、个体的努力。它把个体的责任推向一个顶峰。只有你对你自己的演化负责。通常情况下,人总至设法逃避他对自己的演化所担负的责任,逃避自由选择的责任。他对自由有一种巨大的恐惧。当你做奴隶的时候,你的生活责任从来不是你的;别人为此负责。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受奴役也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情。没有负担。就这一点而言,受奴役也是一种自由:免于有意识的选择的自由。你一旦变得完全自由了,你就必须自己作出选择。没有人强迫你做任何事情;所有的选择都由你来决定。于是,跟头脑的搏斗也开始了。所以一个人会变得害怕自由。有些意识形态,诸如法西斯主义,它们的部分号召力就在于:它们提供一种对于个体自由和个体责任的逃避。它们把责任的负担从个体的肩上卸下来;社会开始负责。每当出现问题的时候,你总是可以指责政府、指责团体。人仅仅成为集体机构的一部分。但是在否定个体自由的同时,法西斯主义也否定人类演化的可能性。那是一种倒退,它背离革命所提供的巨大可能性——人的彻底的转化。如果发生这种情况,你就会破坏达到终极的可能性。你倒退了;你重新变得动物一样。
  在我看来,只有有了个体责任,进一步的演化才有可能。你自己负责!这种责任看起来很不幸,实际上却是极大的祝福。这种责任会带来奋斗,最终将导致无选择(choiceless)的觉知。
  无意识演化的旧模式对于我们已经结束了。你可以倒退,但是你无法在它里面停止。你的本性将会起来反叛。人已经有了意识;他必须保持意识。没有别的办法。
  像奥罗宾多(AedindO)这样的哲学家对逃避者们具有很强的吸引力。他们说集体的演化是可能的。上帝将从天而降,然后每一个人都会开悟。但是在我看来,那是不可能的。即使它显得很有可能,它也没有意义。如果你不经过自己个人的努力就开悟了,那么那个开悟也不值得拥有。它不会给你带来圆满完成努力的狂喜。它只会被你看作理所当然的事情——就像你的眼睛、你的双手、你的呼吸过程一样。这些都是极大的祝福。但是没有人真正地看中它们、珍惜它们。
  按照奥罗宾多的许诺,总有一天你也可以一生下来就是开悟的。这种事情没有价值。你会拥有很多,但是,因为它不是经过努力、经过苦干得来的,所以它对你没有意义;它的意义丧失了。有意识的努力是必须的。成就并不像努力本身那么有意义。努力产生它自己的意义,奋斗产生它自己的意义。
  在我看来。集体的、无意识的开悟,就像上帝赐下的一件礼物,它不仅是不可能的,也是没有意义的。你必须为开悟而奋斗。通过奋斗,你培养出看、感觉和把握即将到来的喜乐的能力。
  因为人,无意识的演化结束了,有意识的演化——革命——开始了。而有意识的演化也不是非发生在特殊的人身上不可。只要你选择它开始,它就开始。如果你不选择它——就像大多数人的态度一样——你会处于一种十分紧张的状态。现时代的人类就是这样:没有地方可去,也没有要去的目标。现在,如果没有有意识的努力,你什么也达不到。你不可能回到无意识的状态中去。那扇门已经关起来了;那座桥已经断了。
  有意识演化的选择是一次重大的冒险,对一个人来说,那也是唯一的冒险。这条路十分艰难;必然如此。必然有错误。失败,因为没有什么是确定的。这种局面在人的内心造成紧张。你不知道你在哪里,你也不知道你要去哪里。你的特征丧失了。这种处境甚至可能发展到让你自杀的地步。自杀是人类的现象;它产生于人的选择。动物不可能自杀,因为它们不可能有意识地选择死亡。诞生是无意识的,死亡也是无意识的。但是有了人——无知的人,不演化的人——有一件事情就变得可能了:选择死亡的能力。你的诞生不是你的选择。就你的诞生而言,你还在无意识演化的掌握之中、实际上,你的诞生根本不是一件人的事情。从本质上说,它是动物性的,因为它不是你的选择。人性只从选择开始。而你也能够选择你的死亡——一种决断的行为。所以,自杀是明确的人的行为。如果你不选择有意识的演化,那么你极有可能选择自杀。你或许没有勇气主动自杀,但是你会经历一段缓慢的、延长的自杀过程——徘徊着、等待着死亡。
  你无法让任何其他人为你的演化负责。接受这种处境会给你带来力量。你在你自己的道路上成长、演化。我们创造诸神,或者我们去依傍古鲁(guru)①,这样我们就可以不对自已的生活、自己的演化负责了。我们试图把责任放在别的什么地方,远远地离开自己。如果我们不能接受某个上帝或者一某个古鲁的话,我们就设法借助麻醉品或者迷幻药、借助任何可以导致我们进入无意识的东西来逃避责任。但是这些拒绝责任的努力都是荒唐的、愚蠢的、幼稚的。它们只是在拖延问题;它们并不是解决的办法。你可以一直拖延到死,但问题还是问题,你的新的诞生又将以同样的方式继续下去。
  一旦你觉知到你是自己负责的,你就不会借助任何类型的无意识来逃避了。如果你想逃避,你就太傻了,因为责任是一次重大的演化的机会。由于它所引发的奋斗,某种新的东西可能逐步发展起来。变成觉知的意味着知道每一件事情都取决于你。甚至你的上帝也取决于你,因为他是由你的想象创造出来的。每一件事情最终都是你的一部分,你对它负有责任。没有人会听你的辩解;没有申诉的法院,全部责任都是你的。你是单独的。完全单独的。这一点必须清清楚楚地理解。人一旦变成有意识的,他就变成了单独的。意识越强,就越能觉知自己的单独。所以,不要借助社会、朋友、团体、人群来逃避这个事实。不要逃避,它是一个伟大的现象;整个演化的进程一直都在努力达到这一点。
  现在,意识已经达到了这一点:你知道你是单独的。只有在单独里面,你才能达到开悟。我并不是在说孤独。孤独的感觉是一个人在逃避单独的时候、在不准备接受单独的时候所产生的感觉。如果你不接受单独的事实,那么你就会感到孤独。你就会找到一帮人或者一些麻醉的手段来忘掉你自己。孤独会创造它自己的健忘的魔术。哪怕你能够单独一个片刻,全然地单独,自我也会死掉;那个“我”也会死掉。你爆炸了;你不在了。自我无法保持单独。它只能在关系中存在。
  无论你什么时候开始单独,都会发生一个奇迹。自我虚弱下来。现在它活不长了。所以,如果你有足够的勇气进人单独,你就会逐渐变得无我。
  单独是一种非常觉知的、审慎的行为,比自杀还要审慎,因为自我不能单独存在,但是它可以在自杀中存在。自我主义的人比别人更有自杀的倾向。自杀总是跟另一个人有关;它从来不是一种单独的行为。在自杀中,自我不会受苦。确切地说,它会变得更有表现力。它会带着更大的力量进入一次新生。
  通过单独,自我被粉碎了。它没有关联的对象。所以它无法存在。所以,如果你准备单独,毫不动摇地单独,既不逃跑也不倒退,完全接受单独的事实——它就会变成一次重大的机会。于是你像一颗富有潜力的种子。不过你要记住,为了长成植物,种子必须自我毁灭。自我是一颗种子,是一股潜力。如果它被粉碎了,上帝就会诞生。上帝既不是“我”也不是“你”,它是一体(oneness人通过单独,你就会达到这个一体。
  你可以创造这个一体的虚假的替代品。印度教徒成为一个整体,基督教徒成为一个整体,伊斯兰教徒成为一个整体;印度是一个整体,中国是一个整体。这些只是一体的替代品。一体的实现只能通过全然的单独。一个群体可以把它自己叫做一个整体,但是这个一体总是反对某些别的东西。因为这个群体支持你,所以你很自在。现在,你再也没有责任了。你不会单独焚烧清真寺,你也不会单独破坏寺庙,但是作为某个群体的一部分,你就可以这么做,因为现在你不是自己负责的。每一个人都负有责任,所以没有人特别地负有责任。那里没有个人的意识,只有群体的意识。你倒退到群体里面,变得像一个动物。
  群体是感觉一体的虚假的替代品。任何人,只要他觉知这种处境、觉知他作为一个人所负有的责任、觉知这种随着做人而来的困难的、艰苦的工作,他就不会选择任何虚假的替代品。他跟事实的本然一起生活;他不创造任何虚构。你的宗教和你的政治空想都只是虚构而已,它们产生一种想象的一体的感觉。
  只有当你变得无我的时候,一体才会实现,而只有当你完全单独的时候,自我才会死亡。你完全单独的时候,你不在。那个片刻正是爆炸的片刻。你爆炸成无限。这个,只有这个,才是演化。我之所以把它叫做革命,是因为它不是无意识的。你或许会变成无我的,或许不会。这取决于你。变成单独的是唯一的真正的革命。它需要极大的勇气。只有一个佛陀才是单独的,只有一个耶稣或者一个摩河毗罗(Mahavira)③才是单独的。这并不是说他们离开了自己的家庭、离开了世俗。看起来似乎是这样的,而实际上并非如此。他们并不是在消极地离开什么。他们的行为是积极的;那是一种争取单独的举动。他们并不是在离开。他们是在寻求达到完全的单独。整个寻求都是为了那个爆炸的片刻,在那个片刻,人是单独的。单独里面有喜乐。只有这样才是达到开悟。我们无法单独,别人也无法单独,所以我们创造出群体、家庭、社会、民族。所有的民族、所有的家庭、所有的群体都是由胆小鬼——那些没有足够的勇气进入单独的人——组成的。
  真正的勇气就是单独的勇气。它意味着你清醒地认识到这个事实;你是单独的,你不可能是另外的样子。你要么可以欺骗你自己,要么可以跟这个事实一起生活。你可以继续生生世世地欺骗自己,但是你只能在一个恶性循环里继续。只有当你能够接受这个单独的事实了。恶性循环才会被打破,你才会达到中心。那个中心就是神性的中心、整体的中心、神圣的中心。我想象不出会有什么时候每一个人都能达到这一点,就像与生俱来的权利一样。这是不可能的。
  意识是个体的。只有无意识才是集体的。人类已经达到了意识,他们已经变成了个体。没有那样的人;只有个体的人。每一个人都必须认识到他自己的个体性以及对它所负有的责任。我们首先必须做的事情就是把单独作为一个基本事实来接受,并且学会跟它一起生活。我们不能创造任何虚构。如果你创造虚构,你就永远无法知道真理。虚构是被设计、被创造、被培育的真理,它会阻止你去了解它。要接受你的单独的事实。如果你能够接受这个事实,如果在你和这个事实之间没有虚构,那么真理就会展现在你面前。每一个事实,如果深入察看的话,都在展现真理。
  所以要接受责任的事实、接受你是单独的事实。如果你能够接受这个事实,就会发生爆炸。它是艰苦的,但它是唯一的道路。通过艰苦,通过接受这个真理,你将达到爆炸点。只有这样你才有喜乐。如果它是现成给你的,它就会失去它的价值,因为它不是你挣来的。你没有能力感觉它。这种能力只能从训练中得到。
  如果你能够接受你对自己的责任,一种训练就会自动来到你的身上。因为你对自己完全负责,所以你不可避免地要变得遵守纪律。但是这种纪律并不是外界强加给你的。它来自于内在。因为你对自己完全负责,所以你所走的每一步都合乎规范。你一个不负责任的词都不能说。如果你觉知到自己的单独,你就会觉知到其他人的痛苦。这样你就不会作出任何一个不负责任的行为,因为你不仅感觉对自己负有责任,也感觉对其他人负有责任。如果你能够接受你的单独,你就知道每一个人都是孤独的。这样儿子就会知道父亲是孤独的;妻子就会知道丈夫是孤独的;丈夫就会知道妻子是孤独的。一旦你知道这一点,你就不可能不变得慈悲。
  跟事实一起生活是唯一的瑜伽、唯一的训练。一旦你彻底觉知到人的处境,你就会变得虔诚。你就会成为自己的师傅。但是随之而来的苦行并不是苦行者的苦行。它不是被迫的;它不是丑陋的。这种苦行是审美的。你感觉它是唯一可能的事情,除此以外,你什么也不能做。于是你开始放弃;你不再占有。
  占有的渴望就是渴望不单独、一个人无法单独,所以他总是寻求伙伴。但是把另一个人作为伙伴并不可靠,所以他就寻求物质的伙伴、跟妻子一起生活是困难的;跟车一起生活就不那么困难了。所以到了最后,占有总是转向物质。你甚至可能试图把人也变成东西。你试囹以那样一种方式塑造他们,好让他们失去自己的人格、自己的个性。妻子是一件东西,而不是一个人;丈夫是一件东西,而不是一个人。
  如果你觉知到你的单独,那么你也会觉知到别人的单独。这样你就会知道试图占有另一个人就是侵犯。你从来不会积极地放弃。放弃成为你的单独的消极的阴影。你不再去占有。于是你能够成为一个爱人,但不是成为一个丈夫,不是成为一个妻子。
  随着这种不占有而来的是慈悲和苦行。纯真在你的身上出现身上。当你拒绝生命事实的时候,你无法纯真;你变得狡猾。你在自欺欺人。但是,如果你有足够的勇气接受事实的本然,你就会变得纯真。这种纯真不是培养出来的。你就是它;纯真的人。
  在我看来,变成纯真的人就是所要达到的一切。变成纯真是人,神性就会永远喜乐地流向你。纯真是接受的能力、是成为神的一部分的能力。要变成纯真的人,客人在那里,要变成主人。
  这种纯真无法培养,因为培养永远是一种策划。它是算计的。而纯真永远不可能是算计的;不可能是。纯真就是虔诚。变成纯真的人是真实觉悟的顶峰。然而真实的纯真只有通过有意识的革命才会产生;它不可能通过任何集体的、无意识的演化产生。人是单独的。他有自由选择天堂或者地狱、生命或者死亡、觉悟的狂喜或者我们的所谓的生活。
  萨特曾经说过:“人被判决为自由的。”你可以选择天堂或者地狱。自由的意思是:你有选择两者之一的自由。如果你只能选择天堂,那么它就不是一种选择;它不是自由。没有地狱的选择,天堂就是地狱本身。选择总是意味着要么这样、要么那样。它并不是说你有自由只选择好的。那样就没有自由了。
  如果你选择错了,自由就变成一次判决;但是如果你选择对了,它就变成喜乐。这取决于你的选择:把你的自由变成判决还是变成喜乐。你的选择完全是你的责任。
  如果你准备好了,那么你的内在深处就会开始一个新的向度:革命的向度。演化已经结束了。现在需要一次革命把你打开,直至超越。它是一次个体的革命、一次向内的革命。
  注:
  ①古鲁:印度教和锡克教的宗教领袖。灵性导师。精神领袖。
  ②摩河毗罗,大雄,舍那教徒对筏驮摩那(vardhamana,耆那教创始人)的尊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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